第132章 屠鸡宰狗(1 / 2)
第132章 屠鸡宰狗
棺山的山顶是一片密林,林中古树该与棺城同岁,参天而起丶盘根错节,将整个夜空遮蔽,林下几乎没有别的植被,而只有厚厚的落叶和低矮的花草。
但娄何走在落叶上时,一点声音也没有,李无相则化成一张人皮被他穿在身上,外面有道袍作为遮掩。
「你这身份,我说青囊仙,现在世上还有多少人知道?」娄何边走边问。
「除了曾老哥,知道的都死了。」
娄何点点头:「这就好。我得提点你一句,广蝉子这功法最多只能修到披金霞,要是别人不知道你是青囊仙,这功法就很厉害,可要是别人知道了,也要对付你也不难——就好像你刚才对付我一样。所以要麽你平时别用,要是用了,就不能留活口。」
李无相笑起来:「我本来就觉得这个功法邪门儿,你这麽一说,咱俩听着更邪性了。宗里要是知道,会不会把咱俩当邪祟给灭了?」
「哈哈。谁没有点别的本事傍身?这种事论迹不论心,除了几个死脑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娄何笑了一声,但又立即将笑意收敛,「要到了。你记好了,我先得去阵里弄点香火给自己补一补,你要的话也可以。我不开口,你就不要出手。」
「好。」
娄何又向前走出十几步,停了下来。
他站在一株古树旁,于是李无相能看到前方的东西了。
那是一大片空地,空地正中有一座高台,看着很像是他原本那个世界的金字塔,顶端是平的,四面都有向上的石阶,约有三四层楼高。
在顶端的平台上,有一块笏板。
那笏板看起来与许道生手中拿着的一模一样,只是大了几十倍,悬浮在塔顶的虚空中微微转动着,散发白色的微光。
今夜,李无相心里并不很平静。他担忧灵山中的赵奇丶曾剑秋他们,不知道现在情势如何。同时又稍微有些担忧娄何,很怕他忽然冷冷一笑,对自己说一声「你上当了」。
然而在看到高台顶端的那块巨大笏板时,他忽然像服了逍遥丸一样,觉得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心中的隐忧还在,然而意识像一阵微风,只从那些烦忧上面掠过,再激不起一丝波澜了。
「你看。」娄何沉声说,「看到上面的人了吗?」
他边说边一纵身,跳上古树顶端,轻飘飘地随着枝叶一同在夜风中摇摆。于是李无相瞧见顶端的平台上丶那巨大的笏板周围,正有两个真形教的修士盘坐着,双目微合,神色恬静,看着飘飘欲仙。
「有两个。」李无相探出眼睛又朝下看了看,「台底下还有一排房子,里面也有人吗?」
「对,那是值房。你看到的顶上的那些是在修行,我从前也在那里修行过,那些都是快要到了炼神的境界的。但用不着慌,炼不炼神和结不结丹一样,天差地别,到时候听我的就好。」
「值房里应该还有人。但城里的修行人知道城里进了剑侠,值房里的应该不会多,最多也就三四个,咱们先清理掉值房里的。」
「值房里的……」
「也是快要炼神的。五岳大阵这里只有这个修为的才会来,为冲击最后一步做准备。值房里的应该都是在歇息的,好对付些。」
「好。」
娄何在他身上弹了一下:「我知道你对付许道生的事。那时觉得他难缠是吧?肯定也听曾说了些别的,譬如说在棺城里这些修行人更难对付。」
「但是你别慌,我告诉你,这些人跟我从前一样,安稳惯了,傻得很。我勉强也算金丹,咱们又是两个剑侠,这就是屠鸡宰狗的事。只记住一点,不斗正面,抢在他们前面动手,打脑袋。」
「嗯,我懂。」
「行,开工。」娄何从树冠上飘然而下,一落地就直接向值房走去,将落叶踩得沙沙作响。
一直走到值房门口,约五十多步的路,也没任何人来拦他。他走到门前站下,伸手敲了敲,无人回应。他就又用力敲了几声,里头才有人说话:「谁?自己进来嘛。」
「请哪位真人出来一下,我为山主传令。」
里面说话的人叹了口气,李无相听到衣物窸窣声,又过一会儿门开了,一个修士探出脸,看到娄何时神色还稍有些茫然:「你是?」
屋子里是几张卧榻,彼此用屏风隔着,卧榻旁还放有小方桌,上面亮着烛火光,能看到离门较近的一张榻上有个修士在睡觉,手里还握着一卷书。
娄何朝他施了一礼:「真人,借一步说话。」
然后他转身走到值房的墙边,那修士跟了过来,神情还是有些疑惑:「山主叫你传什麽令?」
「说笑的,只是借你皮囊一用。」
「啊?」
剑光一闪,噗嗤一声响,值房的墙壁上溅起一片扇形状的血迹。修士无头的尸体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娄何立即上前一步将它扶住,半身身子一下子隐没在虚空中,消失不见。
李无相在他身上,也跟着一起被拉进了灵山——瞧见娄何消失的那半边身子又化成了无数条丝线一般的触须,紧紧裹住一个人形,一下子将他从血雾里拽了出来。
这修士是新死的,似乎一时间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麽。娄何就按照李无相之前对付他的手段,将他往灵山的地上狠狠一掼,立即有无数怨鬼将他攀扯住,往地底深处拖去。
此时这修士的魂魄才反应过来,想要挣扎,但只两三口气的功夫就变得虚弱无力,在一片脓血中不见踪影了。
娄何的身子一晃,又现在夜色中,衣服脱落,自己扑到这无头修士的尸身上,眨眼之间就成了他的模样。
「一会儿你发剑的时候往上斜着点。」他将道袍的衣领往里面折了一下,「尽量别弄上血。还有我刚才的这个手法,你现在还不是披金霞做不来,但可以先学着——你有金缠子,去灵山不在话下,我这是青囊仙,比不上你的金缠子,也不怕。可像这样刚死的生魂进去了,修为又不像咱们剑宗的心法专门辟邪破邪,一旦被拉扯,就完了。往后你杀人,就这样灭口。」
李无相重附到他身上:「娄师兄,你从前也是这麽教老曾的吗?」
「哈哈,我是跟你脾气相投才这麽说。在剑宗曾跟我也算是一路人,但还有点正,你这个徒孙不错。你等等,我歇一会儿,咱俩之前斗得太狠了。」
他靠着墙坐了下来,慢慢出了口气。李无相将自己的眼睛从他的领口探出,帮他戒备着。这时看到娄何的脸上忽然流下两行泪,他就抬手抹掉了。
是因为想起罗溪了吗?李无相正在想该说点儿什麽,娄何就开了口:「对,这你也得记着。你叫李无相,哈哈,等你修到了披金霞的境界,就真能像我一样变幻无相了。但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做,这不是变幻,也不是夺舍,而是以鬼仙的修为夺了人的生路,那这个人的业障因果,也就到你身上了。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己就是他——这是魔念,要压住。」
他又喘了几口气:「好了,继续。」
娄何站起身,推门走进值房。靠门边的那个修士还在睡着,娄何走到他身边,李无相将飞剑一发,立即死个通透。如此再往值房深处走,还有俩个也是在睡的,一样一剑穿死了。
料理到第四个人的魂魄时,娄何就显得得有些力不从心,叫他在灵山当中惊醒了过来,是李无相又发出一记飞剑,两人合力才将他给拖到怨鬼那里。
等再回到阳间,娄何的面目就不能保持了,面孔像是正在融化,眼睛和嘴巴一直往下面掉,那新换上的乾净道袍也似乎变得极重,压得他直不起腰,只一看就觉得不像是什麽好东西。
李无相从他身上脱落下来,化成自己的模样:「娄师兄,我差不多知道这些人是什麽样子了,接下来我来吧。」
娄何叹了口气:「也好,那我附在你身上,把你脸面给蒙住。但一会儿上去的时候动手要快,青囊仙的无相变化不是样子,而是精气神。我变成他们,他们觉不出什麽不对劲,但你变成他们,气息就不同了。我现在难受得很,你上去了,先跟他们一起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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