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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青点头,神情期待:“再过个十来日,我想邀各府女郎入宫赏梅!”

“……”李智勉强笑了一下,点头:“也好。”

魏妙青便兴致勃勃地筹备起来。

时辰已经不早了,李智不敢再拖延,去了书房中处理政务。

但他在书案后坐下后,却也是望着手中的密奏,神情挣扎痛苦。

他要治罪崔相了——李智之所以逃避拖延,原因便在此。

崔澔也曾是教导过他的,他称过一句老师……而今他却要对自己的老师下手了。

借朔方节度使之死治罪崔家,是圣人的意思,底下的官员为此“准备”了诸多罪证……

李智知道,朔方节度使之死和崔家无关,但他同时也知道,崔家与荣王之间的确并不清白。

在此等层面的斗争里,真假对错已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立场之分。

李智心中煎熬,却不得不照做。

然而一想到此次待清算罢崔家,诸多官职必将空缺,而到时朝堂上又将出现许多新面孔,他又要重新记人脸,记名字……不擅认人,有些脸盲的李智简直要哭出声来。

至于到时朝堂又将是一番怎样混乱的景象,他根本不敢想。

窗外夜色漆黑,风雨交加,太子心底亦如是。

而次日晨早,由安邑坊中传出的一封断亲书,令京师哗然。

那封断亲书乃是崔据亲笔所写。

自己定下的规矩

崔家执家主此书,对外宣告,与如今身在太原的崔氏族人断绝宗族关系,并严厉斥责了崔琅所行,道其纨绔狂悖,违背族规祖训,而屡教不改。此次煽动族人背弃清河祖业,更是犯下了不可饶恕之过。

更何况,崔琅使族人前往太原,投奔已被崔氏除族者,实乃罔顾族规,视族中信义于无物的体现,待祖宗礼法全无半点敬畏之心,实不堪为崔氏子弟。

而那些在崔琅的煽动下,皆犯下了同样的过错,只顾保全性命而致使崔氏清河数百年基业毁于范阳军与乱民之手,毫无坚守,一意偷生,辱没崔氏风骨——

以上皆为崔据在“断亲书”上所言,他字字如刀,悲痛失望乃至鄙夷不齿,将那些自清河逃离的族人称之为“毁弃崔氏数百年根基之卑劣家贼”,斥令他们此生及其后人皆不得再以清河崔氏自称。

在这个宗法在一定意义上凌驾于律法之上的世道间,崔据这一纸丝毫不留余地的“断亲书”,等同在世俗意义上斩断了京师崔家族人与以崔琅为首的崔家族人之间的宗族纽带,就此一分为二,划清了界限。

至于值此关头,帝王是否会认下此事,崔据心中自有考量。

天子是否会执意牵连六郎等人,要看六郎他们依附着何人——

令安,常岁宁……

崔据立于高阁之上,俯视着整座安邑坊,苍老的嗓音自语般道:“足够了。”

落日的余晖落在老人削瘦的肩头,老人静立而望,直至夜色降临,将他的身影慢慢吞噬为了黑暗中的一点缩影。

三日后,数百名持刀禁军,将安邑坊迅速围起。

两日前,崔澔在早朝之上被太子问罪勾结剑南道节度使,刺杀岭南及朔方节度使之事。

“铁证”之下,崔澔虽未认罪,官服依旧被除,人已被押入狱中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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